文/杨黎明
人生，不过是一场既短暂，而又漫长的旅程。不需要那么多豪言壮语，只需要我们从“心”出发，每天兢兢业业地干好工作，认认真真地“触摸”生活。——题记
那一年，是我第一次创业当老板。由于经济条件所限，我只能跟员工住在一起。大家一起上班，一起下班。下班后，大家一起吃饭，一起玩。像是一个大家庭，气氛非常融洽。尤其是那几个女员工，都是来自普通家庭的苦孩子。下了班后，会主动买菜、做饭、洗碗，干家务。从不计较那些男同事，有没有一起分担家务。她们更不会让我这当老板的，上手做家务。再则，我也实在没时间忙那些琐事。通常大家下班了，我还要总结当天的事，和计划明天的事。有时，连吃晚饭都要反复催我。实在不行，就留开饭菜，等我半夜回去吃。
有一天，我像往常一样，很晚才下班。回到家后，那些员工都已经吃过饭了。吃完饭后，他们把那些碗筷都集中放到一个大盆里。还没来得及洗碗，就聚在一起捣鼓电脑。记得那时候，刚刚开始有网络，感觉很稀奇。于是，大家都对那新鲜事物像着了魔似的，乐此不疲。我见他们在玩，也没打扰他们。一个人吃完饭后，便开始蹲在地上，洗那一大盆的碗筷。
在静悄悄的厨房里，我一边洗碗，一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公司未来的发展。洗着洗着，也不知道洗了多久，忽然间感觉身边好像有人。这时，我本能地抬头一看，吓我一大跳。果然，见一位女员工倚靠在门框上。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，傻傻地看着我笑。
我问她：你干嘛？有事吗？她微笑着说：“今天，我终于知道我大哥为什么那么敬佩你了！”她接着说：“我大哥在家经常提到你，每次提到你的时候，都像介绍自己的偶像明星似的。可是，你以前来我们家时，我看你也没什么特别，就一普通人。来这里和你一起工作后，经常听你跟我们员工讲话，我才发现你是个干大事的人。可是，能干大事的人，我大哥见多了，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，就那么敬佩你呀！直到今天，我才发现你不仅能做大事，而且回到家里，还能这么认真地做小事情。就连洗个碗，都这么认真，这太让我意外了。所以，今天，我终于知道我大哥为什么那么敬佩你了！”我说：“你这是少见多怪，我是先学会洗碗做家务，后来才学会干工作，当老板的。”
这位女员工，是我朋友的妹妹。她大哥是一位老中医，比我大十几岁。因机缘巧合，我和她大哥成了忘年交。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，我得了非常严重的失眠症。有一天，她大哥笑着跟我说：“我要想办法救你，因为拯救你，就是拯救中国未来的文学事业。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在文学领域，为社会作出突出贡献的。”现在回想起来，他这话虽有吹捧我的成分，但的确从那时起，他就成了我学生时代的铁杆“粉丝”。
的确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，在职场中，能呼风唤雨的人，有很多。可是，当一个人在职场上，混到一官半职时，下班回到家后，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，放下身段，弯下腰，做好家庭琐事者，却很少。尤其是男性，不管是职场精英，还是普通从业者，回到家中，能主动做家务者，则更少。当然，这跟我们的“男主外，女主内”的传统文化，有很大的关系。至今，仍有些男人头脑中，依然残留着“家务活，就是女人干的”这种“大男子主义”封建思想。
在笔者看来，一个人有穿衣的需求，那么回到家中，就有洗衣服的义务；一个人有吃饭的需求，那么回到家中，就有洗碗的义务。以此类推，其他家庭义务，也是这样产生的。天底下，原本就众生平等。尤其是在一个小家庭里，谁也没有义务伺候谁，谁也没有义务惯着谁。所以说，作为一个家庭成员，自觉承担相应的家务活，是每个家庭成员，应尽的家庭义务。这与男女性别无关，只与一个人的思想和觉悟有关。
一个人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，如果回到家中不做家务，那么其中原因，无非就是两点：要么是有人惯着他，要么是觉悟太低。绝对没有第三种可能。在中国家庭中，由于受“男主外，女主内”的传统迂腐思想的影响，大部分家长会从小惯着自己的儿子，但不会惯着自己的女儿。通常会要求女儿做家务，而不会要求儿子做家务。这导致众多男性，自小就习惯了衣来伸手，饭来张口的生活。待自己成家后，运气好的话，能碰上个像他爹妈一样，惯着他的伴侣。如果运气差点儿的话，他的伴侣会“教”他怎么“做人”。直到有一天，把他“教”到怀疑人生。
而不可思议的是，现在越来越多的女性，也不做家务了。尤其是众多未婚女性，四体不勤，五谷不分。用电热水壶烧开水，成了部分女性最拿得出手的“厨艺”。我把这种现象，归咎为原生家庭教养的严重缺失。
一个人成年后，如果有幸成为所谓“成功人士”的话，当然是件好事。至少，他能有经济实力，去雇佣别人为自己打理私生活。可是，如果你没那个命，成不了所谓的“成功人士”的话，那么日子就可能过得一塌糊涂了。其结果，可想而知。如果是未婚的话，可能就是每天吃着外卖，住着像狗窝一样的家。如果是已婚的话，可能就会因为分担家务的问题，导致夫妻闹矛盾，甚至大动干戈。
我非常喜欢海子的一首诗，叫《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》：“从明天起/做一个幸福的人啊/喂马，劈柴/周游世界/从明天起/关心粮食和蔬菜/我有一所房子/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。”这诗中，所提到的“喂马、劈柴”以及“关心粮食和蔬菜”，其实就是我们人世间所有俗人，每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这是家务，也是生活。我们在干这些家务的同时，其实也是在“触摸”生活，或者说感受生活。在现实生活中，你或许未必每天都干了这些事，但一定有人替你干了这些事。
作为一个人，既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，也需要一份有质感的生活。工作，是为了有经济收入，从而为生活提供经济保障。而生活，是为了享受生命的过程。工作，虽无贵贱之别，但有收入高低之分。生活，虽无数量之别，但有质量高低之分。可是现实生活中，有的人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，却无法过上有质感的生活。而有的人，能过上有质感的生活，却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。既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，又拥有一份有质感生活的人，虽然有之，但少矣！
在我家附近，有一个麻辣烫店。每到夜幕降临之时，生意便异常火爆。顾客排队消费，能排几百米的队伍。一直能火爆到次日凌晨两三点，每天如此。在这些排队消费的人群中，大部分都是二十来岁，刚出社会的青年男女。他们衣着光鲜亮丽，应该都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。那么，像这类所谓的“白领”阶层，为什么那么热衷于麻辣烫，这类垃圾食品呢？我想其中原因，无非就是两点：要么是晚上不想自己做饭；要么根本就没有做饭的能力。也就是主动地，或被动地，过着这种低质量的生活。他们不是特例，而是当前我们城市中的一种普遍现象。这也是各个快餐平台，生意异常火爆的原因。因为，城市中生活着大量“有工作，没有生活”的人群。这些人群，就是他们的“客户”，和他们的“市场”。
就我本人而言，我拒绝过这种“只有工作，没有生活”的日子。
随着年纪渐长，工作越来越忙。我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，也越来越多。能够让我自由支配的个人时间，却越来越少。因此，我时常会有一种生活在半空中的错觉。即便如此，我每天还是会尽量抽出点时间来，买买菜，做做饭，洗洗碗，洗洗衣服，拖拖地。养养鱼，种种花。干点生活中，所谓“无聊”的家务事。看似简单“无聊”，可我却享受其中。尤其是，非常享受一边听音乐，一边做家务的感觉。
当你白天看到我穿着西装革履，忙工作时，能想象出我晚上穿着烂拖鞋，蹲在地上擦地板的样子吗？这就是真实的我。西装革履，是我干工作的样子。穿着烂拖鞋，蹲在地上擦地板，是我生活中的样子。我既热爱我的工作，同时也热爱我的生活。确切地说，我既需要工作，也需要“触摸”生活。
最近，一位朋友在闲聊中，向我抱怨说：“这几天，孩子放假了，忙得我焦头烂额。”我问她说：“忙，跟你孩子放假有什么关系？”她说：“就因为她放假在家，我既要做家务，还要带她出去玩，和参加各种培训班。所以，我才比以前更忙了。”我说：“你女儿已经十三岁了，应该是个小大人了。该为父母分担家务事了，最起码自己个人生活上的事情，应该由她自己干了。”那位朋友，一声叹息道：“现在的孩子，能把书读好，就谢天谢地了，还能指望她干家务事儿，想都别想。”
现在，众多家庭似乎都在不知不觉间，步入了一个误区：那就是把女儿当“公主”待，把儿子当“太子”养。似乎，只求他们干一件事，那就是：好好学习，考高分。似乎万般皆下品，唯有学习和考试高。在智力培养上，不惜一切代价，进行填鸭式，或拔苗助长式催化。结果，培养出大批只会考试的“机器”，和不懂生活的“巨婴”。
殊不知，培养孩子考出好成绩，无非就是为了将来能谋得一份好差事。而谋得一份好差事，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维持一份体面的生活。可是，如果你所培养出来的孩子，连个荷包蛋都不会煎，那么请问：他们哪有能力，去感受自己体面的生活？因为，他们能享受到的生活，只有粗糙的结果，而没有精细的过程。因此，我们在培养孩子考试能力的同时，千万别忘了培养孩子“触摸”生活，和感受生活的能力。
抽象一点说，一个人的能力，无非就是两方面，分别是：抬头看路的能力，和低头拉车的能力。具体一点说，所谓“抬头看路的能力”，其实就是：运筹帷幄，谋篇布局的能力。而所谓“低头拉车的能力”，其实就是：脚踏实地干好当前手头上，每一件小事的能力。
俗话说：“一屋不扫，何以扫天下？”意思就是说，一个人如果连小事都干不好，又怎么能干大事呢？换句话说，如果你连“低头拉车”的能力都没有，又怎会有“抬头看路”的能力呢？而在家庭生活中，培养孩子做家务的习惯，其实就是训练他们脚踏实地的心态，和培养他们做好小事情的能力。只有低下头来，把眼下的小事做好，将来才有能力干大事。否则，你“车”也拉不好，路也看不清。而遗憾地成为“大事没能力做，小事不甘心做”的新废物。
很多人会自恋地认为：自己，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。尤其是男人，总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。回到家中，不屑于把时间花在洗衣做饭，这等家务琐事上。这还不是最可怕的，最可怕的是，他像抢劫犯似的，一天到晚老想着“要干一票大的”。非要做多大的老板，或当多大的官。其实，这不过是他们在自我催眠罢了。不信，你让他做个蛋炒饭试试，他准能给你整成木炭灰。甚至，他连扫把倒了，都懒得扶。这就是典型的，好高骛远的废物“症状”。
虽然一个人，能把小事干好，并不代表他就能干大事，但一个人如果连小事都做不好，那么他一定干不了大事。如若哪个领导瞎了眼，让一个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，去担任什么重要职务，负责什么大事情的话。其结果，这人必定怎么死都不知道。这不是天意，而是天理。是这人世间，没有人有能力违背的“潜规则”。
生活，哪有那么多“抬头看路”，更多的是“低头拉车”；人生，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，更多的是平平淡淡；事业，哪有那么多运筹帷幄，指点江山，更多的是踏踏实实地，干好手头上一件件小事情罢了。毕竟，不积跬步，无以至千里。人生，不过是一场既短暂，而又漫长的旅程。不需要那么多豪言壮语，只需要我们从“心”出发，每天兢兢业业地干好工作，认认真真地“触摸”生活。
像海子说的那样：“从明天起/做一个幸福的人啊/喂马、劈柴/周游世界/从明天起/关心粮食和蔬菜”。不仅如此，从明天起，我们既要认真工作，也要快乐生活。努力在工作中，干成一番事业；努力在生活中，活成一门艺术。其实，人生不过就是一辆“手拉车”。别光顾着抬头看路，却不屑于低头拉车。也别光顾着低头拉车，却忘了抬头看路。
生活，就像骑单车。唯有不停地向前奔跑，才能维持平衡。因此，往后余生，我们绝不过“只有工作，没有生活”的日子。我们既要享受工作，也要享受生活。确切地说，是享受“工作”与“生活”的平衡之美。我们既要珍惜当下，也要珍惜未来；既要珍惜工作，也要珍惜生活。确切地说，是要珍惜每一个“触摸”生活的日子。
杨黎明，毕业于医学院校，曾为内科医生。现已弃医从文，下海经商。系“黎明读书会”和“黎明书院”创始人。本人从事文学创作20余年，作品发表于全国各地余家刊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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